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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夫和酒

作者:吕国旺
2018-04-18 08: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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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上齐了,我们两家人围着桌子依次坐了下来。姨夫从炕底下的柜子里翻出两瓶珍藏多年的好酒,咣的一声摁在了桌子上。动筷子之前,他带头举杯:“来,咱们一块儿喝一个。”

        男女老幼共同举杯的一刹那,姨夫瞥见了我手里的橙汁:“大小伙子了还喝饮料吗?”说着倒满一杯白酒递给我,“来,喝这个。”

        当时只有十九岁的我双手接过酒杯,皱着眉头轻抿了一小口,却被姨夫再次打断:“多大了还磨磨唧唧的?干了它!”他知道女人们要阻拦了,旋即抢先伸手示意:“你们别管。”

        我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之前从没喝过白酒的我被呛得直咳嗽,姨夫却很高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金牙。

        酒是男人的标配——在我刚记事的时候,姨夫就开始为我灌输这样的思想。我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因为我知道,在他的观念里,一杯白酒下肚,才是一个男孩子最庄严的成人礼。

        八年过去,如今姨夫已经六十七岁了。这个平日里总是蓬头垢面的小老头受了半辈子累,也喝了半辈子酒。

        姨夫的童年时代正赶上新中国最羸弱的阶段。在那段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月里,姨夫七岁丧父,十来岁就跟着大人们下地收拾庄稼。少不经事的姨夫就在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里磨炼出了顽强的意志,也养成了喝白酒的爱好。他年轻时可没少和亲朋好友开怀畅饮,对他而言,一杯烈酒入喉,啧啧品咂一番其中醇厚的余味,就是生活中最大的乐趣。

        可是上了岁数之后,姨夫的酒量就不比以前了。但是招待客人时来了兴致,姨夫还是会连连续杯,然后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大姨不许姨夫多喝,不只因为喝太多对他身体不好,还因为嫌他喝多了丢人。尽管如此,每天吃饭的时候姨夫还是会喝上二两小酒佐餐。大姨倒也不阻拦,这么多年了,她知道每顿饭里的这二两酒对姨夫的意义。

        姨夫是我们村极有威望的一个人。他熟稔祖辈传下来的各种老传统,所以每逢村里有老人去世,主人多是请姨夫去做丧事的领头人——这个岗位在我们那被称作“大总理”。从人员到器具,从账目到礼数,当大总理的姨夫都要一一筹措清点,年近古稀的他拼尽全力地守护着传统,“孝子回礼”四个字如山歌一般,被姨夫喊得响彻村野,荡气回肠。

        但是给主人家帮忙的动辄几十上百人,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要协调好这么多人的关系,可是一个劳心费神的苦差事。时间一长,大姨不愿意让姨夫再做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情,姨夫却一次又一次地坚持了下去。他说:“再得罪人的事情也总要有人干呐。”

        安葬完逝者,主人往往会给姨夫拎来两瓶好酒以示酬谢。姨夫舍不得喝,把它们都藏到了炕底下的柜子里。他说这些好酒要等我还有他的小孙子结婚的时候,再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喝。而他平时喝的酒,都是让大姨从集市上打来的散酒。

        平日里的姨夫是个闲不住的人。就算是在农闲的时候,他也老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去地里转悠转悠。表哥表姐磨破了嘴皮子地劝,才说服了积劳成疾的姨夫不再去工地上干重活。表姐屡次请他去她城里的家中住一段,姨夫却死活不肯。他说,地里的庄稼离不开他。

        那时候我不懂执拗的姨夫为什么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纠缠在这几亩地上,也不懂他为什么那么爱喝白酒。直到去年秋收,看见姨夫抿着小酒,满脸得意地望着窗外院子里成仓的粮食,我才明白过来:粮食和酒,是姨夫生活下去的底气。

        今年过年的时候,我终于又得机会和姨夫在一张桌子上喝酒。此时的我早就不怕喝白酒了,姨夫也已双鬓斑白。但是越是上了年纪,烈酒对姨夫却越有吸引力。这次我们喝的是66°十里香,爷俩边喝边回味烈酒的滋味,以及过去的陈事旧影。

        “干了它干了它”,姨夫对我还是用这种粗犷的方式劝酒。而我却从心底认为,这个酷爱饮酒,不修边幅的小老头,身上的男人味儿最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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